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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些东西,应该不是柳家之物吧。”
看着摇头晃脑的几人从不知何处捡出来的东西,柳林青心中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
“不错,我也不认识这些是何物,又为何,出现在了我柳家大院里。”
柳林青加重语气点明了为何这几个字,而对方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道。“不认识不要紧,只要我们带回去专业检查一番,便有结果了。既然不是柳家之物,我想,你应该不会阻止吧。”
冷笑着送这些不速之客离开,柳林青不慌不忙,一点也没有大祸临头的模样,他很清楚对方栽赃嫁祸的伎俩,虽然他不明白会给他安一个什么罪名,但是他有证据在手,明日定会是一场好戏。
“全儿,辛苦了。”柳林青唤来一人,不想竟是白日当众指证他,给了这些人借口闯入之人,此时柳林青脸上并无半分责怪,反而语重心长的道。
“辛苦你来做这个恶人了,这些人纠缠不清有一有二,看来是决心要拿下我柳家,与其被动防守,不如主动出击,今日之行,看似堂而皇之,光明正大,实则暗中依然有许多视线不及之处做了文章,我料想他们必然会利用这个空缺,如今果然如此。不过我早有准备,早已在这些地方留下隐秘的视线,将他们栽赃行为看的一清二楚,明日,只要他敢以此栽赃,便叫这些人全部身败名裂。”
这便是柳林青定下的计划,主动出击,故意勾引露出破绽,给这些人出手的机会,然后录下证据,一举反击。
柳林青手中举着一块光滑的玉石,所有证据,无一遗漏,全都记录在了这里。明日,便是反击的利器。
然而就在下一刻,柳林青脸色陡然大变,正在沉浸玉石中的意识猛然发现,玉石中的影像正在大放异彩,无数刺眼的光白吞噬着影像的内容,就像擦拭黑板的板擦,将所有字迹,抹去的一干二净!
有人作祟!
柳林青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,猛然张开神识,将柳家范围翻了个底朝天,却毫无收获,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猛然在耳畔响起,近在眼前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,全身冒汗,连忙跳开,看向身后。
“不错的计谋,以退为进,反戈一击。按常理来说,你确实胜算很大。”
柳林青注视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人,灰白相间的锦衣,金色云纹将锦衣一分为二,泾渭分明间,是一个不算特别出色的女性面孔。
不知为何,柳林青有种错觉,这副面孔似乎是个幻景,而在幻景之下藏着无与伦比的色彩,只不过,他应该是没有这个实力见证了。
“你是谁?我柳家与你有何仇怨?”
“何谈仇怨?”来人有些意外问道。
“我辛苦留下的证据,不是你销毁的?”
来人哦了一声,僵硬的面孔似乎想笑一声,只不过心事重重,笑不出来,僵硬着,很是让人戒备。
“是我销毁的,不过我销毁只是为了救你。”
这是什么新时代的冷笑话吗,柳林青气极反笑,正要讥讽,听到后面的话,便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“我说过,如果按照常理来说,你胜算很大,可惜,你面对的不是常理。”
“什么叫不是常理?”
“想弄死你的人,它们的实力,你想象不到,也没有任何还击的可能,只要它们想坐实你的罪名,你这样的伎俩毫无作用。”顿了顿,来人补充道。“不仅毫无作用,还可能是副作用,因为如果你的小手段留下了什么隐患,你们的下场可能会更凄惨。”
柳林青不是个愣头青,很清楚现实,闻言并不相信,道。“你的意思是说,这件事幕后有一个势力是我柳家百倍之人安排,如果我们不反抗,可能会让我们死的轻松一些,如果我们反抗,会死的很惨?”
来人点了点头。
“荒谬至极,这世间熙熙皆为利趋,世间攘攘,皆为利往。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势力,为什么要对付我们?我们柳家的利益,可能都不如他们九牛一毛,何必费心费力还要派专人演戏走流程?这段时间,我柳家自问没得罪过人,而且还打点过轩辕家的人,谁要对付我还要照顾一下轩辕家的面子,岂不是得不偿失?”
“如果是你们自身产生的利益确实不值一提,只不过你们的用途在你们本身的价值之外。”
饶是柳林青还算聪慧,此时却有些听不懂了。
“听说过杀鸡儆猴吗。杀鸡的目的本身并不在于鸡本身的价值,只是为了震慑猴群,这便是鸡身外的价值。当然,你的情况比较复杂,不是杀鸡儆猴这么简单。”
但意思是一样的,有人希望覆灭柳家,来达到某种目的,而且无关柳家本身的价值。
下棋总要落子,而棋子的意义并非打造的石砖,而是落在棋盘上对于棋盘的规矩产生的改变。至于棋子是谁,棋子本身没有选择的余地,可能只是随性一选。
柳林青瞳孔放大,忽然有些明悟了。
“为什么会是我们。”柳林青满嘴苦涩,低声怨怼,恍然又露出苦笑,目光看向高堂。
来人瞥了一眼,顿时也明白了他苦笑无奈的原因。
只见高堂上有一块碑,碑为柳家祖祠,而墓铭上写的却不是生平介绍,只是一句话。
“不要去想为什么总是我,不如想想为什么不是我。”
志同道合之人总会有无言的默契,来人只是瞥了一眼,立刻便心有灵犀,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。
“好一句墓铭,好高深的境界,同为此道之人,我不如也。”
转而,来人对柳林青说道。“不必介怀,这位的前辈训诫的是责任,而非飞来横祸,你有抱怨的想法也不奇怪。”
“正如你说的,为什么一定会是你的话,可能正和你之前说的,与轩辕家的人有些联系有关吧。”
来人好像什么都没说,但是拆分的两段话,柳家身外的价值,轩辕家的人联系,立刻让柳林青一个激灵。
“这是轩辕家内部的矛盾,而我们只是被这场矛盾殃及的池鱼?”
来人一眼不发,不点头也不摇头,只是沉默,又好像作出了回答。
明白了,全都明白了。无冤无仇,为何会招来注目,只不过一群帝国最底层的官员,为何敢公开撕破脸皮,又为什么要走复杂的流程。
总结起来几个字,合情合理,名正言顺。
对方需要坐实他的罪名,公开公布,才能有最好的震慑效果,不管他做什么挣扎都无济于事,反而可能会因此惹恼了背后之人。
“横竖是死,我宁愿死个明白,也不愿低眉顺眼,跪地哀求。”柳林青粗黑的浓眉一挑,气正辞严。
“你乖乖的认罪,可能死的只是柳家上面的几个人,你若是反抗,恐怕死的就是柳家全部人了。”
一句话便让柳林青刚刚坚定的信念泄了气,一声长叹,仿佛瞬间衰老了几十岁。
“所以,你是来让我体面的?如果我不体面,就帮我体面?”
“错。”来人打断了他的猜测,正声道。“只有你乖乖就范,让他们如愿以偿,我才能救下你们,包括柳家全部无辜之人的性命。”
“我是一个变数,但是这个变数只能和他们正面抗衡一次,就会被算计进去。若只是一个柳家倒也没这么多顾忌,可是柳家只是棋子,缺了柳家,张家李家同样可以替代。我救得了柳家,救不了张家李家。”
“最好的方法,就是让他们如愿以偿,放松警惕,到时,自然不会在意失去了价值的你们的死活。只不过,那时,你们可能在这里再无容身之地了。”
成了他人的棋子,必死之局能找出一条生路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,至于容身之地,再议不迟。
柳林青恍然大悟,感激的拱了拱手。
“恩公名姓?”
“恩公谈不上,我只是,尽可能的想挽回错误。”来人摇摇头,满是落寞之色。
轩辕家如今已经推上了火坑,风雨飘摇,自己这点绵薄之力,也起不到什么作用。
“至于名姓,称我林晚荷便是。”